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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晓雯印象
□薛莲
俗语说“文如其人”,但我一直以为文不必如其人。钱钟书说:假如你吃了个鸡蛋觉得不错,何必认识那下蛋的母鸡呢?文字是表达那个人所认可的、所未得到的、所渴求得到的。文字所是的,恰恰是他/她所还未是的。或者相反,文字表达的就是他/她所渴望离开的、摆脱的,总之是身外之物,是发泄也好是创作也好,都是力所衍生之物。
任晓雯即是这样文不如其人。先说其人,她是一个非常温顺的人。有人评价上海的艺术家都很有礼貌,晓雯就是那么一个很有礼貌的人,而礼貌也许是因为上海人的距离,不知怎样才能处理好人与人的差距。她心地极其善良,内里却有社交恐惧症。偏偏这样的人,却广结天下朋友,也可谓识人无数。
一晃10年过去,我还清楚记得第一次见她的印象,这个复旦大学著名的美才女,被某些人戏称为新闻系系花的女孩,当时正完全生活在纯粹的文人求知欲中,喜好学术与争辩。如今年复一年,她越来越少激烈。也正在这个过程里,她渐渐放弃了对诗的写作和对学术的偏好,专心致志地开始写小说。她是极有写作天赋的人,小说处女作即在《大家》发表,之后不仅得到《人民文学》、《钟山》、《天涯》等主流文学期刊的认同,也获得了以先锋与纯粹为风格的小圈子的掌声。这些年来,她的投入、执着与专注,是这个时代一轰而起的美女作家所不可能具备的品质。
晓雯在写作里,总是把自己藏得很好。她擅于观察,又想象力丰富。这使得她成为这个时代少有的完全摆脱私生活而写作的女作家。女作家易犯的毛病之一,就是对自己的迷恋多过对这个世界,她们的大部分无非是在努力避重,却始终是自己生活的影子,只不过是全部的或者片面的或者更名异姓之后的一个影子。她们也许有优美的文字来制造一个黑洞的场的引力,但大多没有什么真正的想象力,而晓雯平日过着简单有规律的生活,开始学会从她的想象力和创作力中获得源源不断的可靠的快乐,她的生活与她的创作互为衍生,彼此照应与关怀。
晓雯的小说与她本人实在很不相象,她有些典型的上海摩登女子的精致美丽,而她的文字却总会先有一点世俗有一点脏,然后才是从那脏里面低层里面世俗里面挣扎出来的对干净的渴望。在她早期的小说中,有很多“恶人”的形象,也许这和她的社交恐惧症不无关系,她内心中柔软的那个部分,也许始终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个世界中,我们早已漠视的冰冷的物质与反复无常。她的长篇《岛上》里,描写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依存和搏斗,真正触目惊心。还有一个叫《我是鱼》的短篇,虽然作者本人评价不高,但我尤其喜爱:里面那个要挣脱出来的爱水爱清洁爱自由爱沉默的鱼的形象,这也许也是晓雯自己心声的表白。
可能同为上海人的缘故,从任晓雯某些小说的片段中,可以找出一些王安忆在《长恨歌》中的影子,有一点氤氲缭绕之间的细部的伤感,但是她又比王安忆要辛辣地多,也远没有那么温情脉脉吴侬软语。她的新长篇《她们》,风格很写实,背景没有挑明,但细心人看得出,那就是上海。她的上海,完全不同于王安忆的上海。一个喜欢把温情脉脉的面具撕破的人,注定不是一个讨巧的人,但她那种坚韧而又残酷的力量,无论如何会让读过的人心里震一震。
任晓雯的写作风格,很难说能够归入哪种典型的女作家类群。由于她的学院背景,在某些描写中她的文字会有中西合璧的语言之美。对细节极为考究,同时又对情节走向有着高超的把握能力,有时候她能写得像侦探小说那样引人入胜。她的小说可以说是写实的,但又加注了极诡魅的想象力,你以为她的小说情节就发生在你身边,而你却找不到场景之真正所在,找不到其所真正所属的时空之感。它们发生地是那么突然而真实,仿佛时时刻刻地就在身边,同时又找不到一个地点是想象所可以真正达到和落地生根的。所以不知道究竟该归于现实主义文本还是魔幻现实主义还是两者兼备。这种独特的风格,也许我曾从当代文学史中的才女萧红身上看到过。
历史上的今天:
还有一堆凑字数的八圭卜问题 2005-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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